谢家有女 !冬日里昼虽短,闲着的辰光却反而更多了,不是雪后的日子,也不会有赏雪赏梅的宴会,旁的红白喜事,没有长辈带着,谢兰馨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家,也不适宜单独前往,因而这一冬就显得分外无聊了。

也正因着不出门,谢兰馨便也渐渐地把钟湘跟她说的那些话搁置一边了,尽管时不时还是会想起,走一阵神,却不再辗转反侧了。

这日闲来无事,偶然见着一边放着有一段日子的绣棚,想着也有许多日子没有动过针线了,且又将到年底,也该做几样女红好做礼,便将它拾起来,静下心来按着原先的痕迹,继续绣下去。

屋子里隔着厚重的帘幕,又放了两个炭盆,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炭盆里烧的是上好的银丝炭,没有一点烟,一边的香炉里倒点了点丁香,幽幽的香气若有若无的萦绕在屋内,令人心情舒畅。

月白在外面搓了搓手,呵出一团白气,踏进这温暖如春的屋子,掀了帘子进来,就感受到这怡然的氛围,本来有点儿毛躁的她顿时就轻手轻脚起来,走到谢兰馨旁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绣花,帮着分绣线,进来时想说的话也暂时不说了。

谢兰馨也没为月白分神,她正在一朵梅枝上的花,正专注着呢,反正月白若有急事,早就开口说了。

现如今谢兰馨的女红也很拿得出手了。

虽然谢家富足,又养着许多技艺精湛的绣娘,并不需要谢兰馨有多出色的女红,但钟湘还是觉得,作为一个女子,总不能将来为丈夫做件里衣都不成吧?所以还是让谢兰馨认真地去学了。

谢家的几个男儿,又不管谢兰馨的绣工如何,一味夸赞,因而谢兰馨在这上头积极性也挺高。她本就有好师傅,加上以前徐素绚也常指点她,渐渐地,在这些闺阁小姐中,她的绣艺也是排在前头了。

她又偶有奇思妙想,会画漂亮的花样子,借着她娘的那间锦绣坊的便利,她画的花样子,倒是很受人欢迎。

谢兰馨细细地绣完了一枝红梅,方抬头松散松散。

月白便把这梅花很是夸赞了一番:“小姐的绣艺越发出色了,这梅花绣得就跟真的似的。对了,听说今儿外头送进来两盆红梅呢,小姐这梅花估计能和它媲美了。”

“你又胡乱吹捧,叫人听到,岂不笑话。”谢兰馨听了心里有几分高兴,不过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离绣艺高手还是很有距离的,并不把月白的夸赞当回事,倒是对那梅花十分感兴趣:“这时节哪来的梅花?”

“今年气候比倒比往年要暖些,有花农精心,倒叫梅花早早地开了。”月白早打听了,这时候便劝她,“小姐,您也在屋里绣了半天了,且暂歇一会儿吧,一直在屋里也气闷,不如小姐去外面散散步,顺便去暖房看一看那两盆梅花,奴婢也觉得新鲜呢。”

谢兰馨揉了下有些酸痛的脖子,站了起来。她做事少有的专注,不知不觉就绣的久了:“也好,那我们出去散散。”

月白高兴道:“那我去准备点心茶水。”

说着就跑了出去,想是去厨房准备吃的了。

谢兰馨便一个人先去了花园,花园里除了几株松柏尚青翠,到处都是枯枝黄草,倒有几树腊梅,几日不见,竟也尽数开放了,如今正值隆冬,百花凋零,它却斗寒绽蕾,一副傲然霜雪的模样,淡淡的幽香清溢鼻端,让人忍不住一闻再闻,也让她再屋里的沉闷之气一扫而空,脑子顿时也清灵了不少。

顺着腊梅香,不知不觉地就走偏了路。

正陶醉在花香中,却突然见花丛中闪出个人影来,不由吓了一跳,正欲呵斥,却见眼前人分明就是最近时不时想起的顾谨,不免很是吃惊,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这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也不对,难不成她白日做梦,赏花都能想到顾谨?

那也太不害臊里吧,想到这里,谢兰馨的一张娇俏的脸都烧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