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有良猛然回身,双目如电,精光四溢,直直地望着上游高处山石上的那个人影,面上紫气氤氲,遮住了阴晴不定的神色。

几近是巫有良自河中升腾的同一刹那,高山上的那个人影,纵身一跃,飞离了地面。

然则,那人一见巫有良这等轻身提纵之法,忽又一个凌空折返,似大雁盘旋而回,落回了高石上。

黄河浪涛滚滚,一个又一个翻涌而来,可浪涛再急再猛,却是难以浸漫巫有良的双膝。

“你是谁?”

人影高声清啸,然啸声中多了一分颤意,显然以他多年的养气功夫,也压不住地底的一分惊悸。

“岳掌门,区区在下,你可是一路追杀了那么多天,怎么我落水的一会功夫,你就不认得了。”

巫有良运起狮子吼,滚滚音浪,震得虚空嗡嗡颤鸣,周边的浪涛似是被无形的力量压制,浪势瞬间小了下去。

“不可能!”岳不群忽的一声大吼,很是失态。

巫有良哼了一声,一甩袖袍,似巨鲲出水,化作巨鹏,大江长河如临溪流,身形闪纵间,水难漫膝,少顷就横渡了黄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岳不群喃喃自语,面色惊骇。

巫有良凝目望着上游高处山石上的人影,面上紫气消散,显露青红二气,却是心绪沉浮,以致气血翻涌不定,有助于内而形诸于外。

又丹田内息震动,身形似静似动,似是下一刹那就要飞纵而上。

只是他忽而一眼瞥到自身的穿着,眉眼一皱,内息缓缓平复了下去。

一身他原先觉着飘逸出尘的青色衣衫,而今却是怎么看怎么难受。

当下,巫有良震动丹田,运起狮子吼喝道,“岳掌门,七日之后,在下定当拜访华山山门,阁下多日来的指教,定当双倍奉还。”

澎湃的音浪压制了滚滚黄河的奔腾声,一路送到几里外的崖坡上。

而后,他运转内息,身上腾起丝丝缕缕的白气,一身湿漉漉的衣衫顷刻干燥清爽,又内息贯注耳窍,聆听周边近十里之地的动静,朝着一个方向闪掠而去。

岳不群面上紫气闪了几闪,神色阴沉,他原地站了一炷香的功夫,最终一甩衣袖,转身闪纵而走。

……

千翎庒,主营昂贵的川缎,又高价从江苏织造衙门聘请了数十位绣工,是长安城最负盛名的一家绸缎庄,每天上门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络绎不绝。

这一天,店门刚开,就来了一位客人。

“客官!”

一位侍从立刻迎了上去,他看了客人一眼,神情不自禁地变得局促,一身迎来送往的本事似是消失了。

“去,叫你们掌柜的来。”客人正是巫有良。

“是!”侍从如蒙大赦,立马跑去内堂叫掌柜了。

“客官,您有什么吩咐?”掌柜被侍从叫了出来,神色有些不耐,可一见巫有良,不觉间躬下身。

“我要一身最上等的衣衫,做得好,重重有赏,做得不好……”说到这,巫有良足下运劲,无声无息间踩出了一个一寸多近两寸深浅的脚印。

“这位爷,您请放心,小店一定让您满意。”掌柜喉结蠕动了了几下,看着地上的脚印,身子弯得更低了。

一个时辰之后,巫有良内穿一件幽蓝绸衣,外裹一身金红衣袍,走出了千锻庒,掌柜跟一众伙计一路躬着身送到店门口。

巫有良慢悠悠走了一段路,微一抬头,远远看到了谪仙楼的牌子,他停了下来,面上显了几分复杂之色。

这里,他得到了半卷紫霞秘笈,又是这里,他被一路追杀了几天几夜,几度险死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