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嗯了一声,故作淡定地说:“你不是怕鬼吗?而且咱们俩刚结婚就分房睡,传到宋董那里不太好。”

宋飞澜总觉得哪里没对,说:“我爸才没那闲工夫管这些事。”

“那我去前台再订一间房?”

行李已经被人拎到房间,一个二十多公斤的大箱子,合装着两个人的东西。宋飞澜看了那箱子一眼,想了想说:“算了吧,咱俩住一间也行,可是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怎么办?大冷的天谁去睡沙发?”

陶源看着他的小|嘴嘚啵嘚,心想:你就那么不愿意跟我睡一起?脸上也不免带出几分颜色,淡淡说:“我睡沙发。”

宋飞澜听出他似乎有些不高兴了,扭头去看他脸色,小声说:“陶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着……万一你不方便呢,你要是不介意,我没什么的,反正床这么大,咱们俩也够睡。”

陶源听他这样说,心里稍微安慰,说:“这是影城附近最好的酒店,得提前半个月预约,当时没想到你会一起来,所以只订了一间房。”

宋飞澜愈发自责,本来就是个跟屁虫,还挑三拣四,忙说:“我都行我都行,你要是介意,我睡沙发也行。”

陶源怎么可能让他睡沙发,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一起睡床吧。”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陶源先领着他去吃晚饭。此时还未开机,导演和演员全在离影城更近的一家酒店,陶源也不打算去见人,否则少不了一番吃吃喝喝的应酬。宋飞澜本身就是跟来凑热闹的,自然没什么意见。他腿好得差不多了,下周去医院复查过,大概就能正常下地走路了。

陶源还是用轮椅推着他,进了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冬天吃火锅的人多,火锅店门廊里等候的客人已经自发绕成一个圈,宋飞澜拿着排号,看着这架势,说:“陶大哥,咱们还是换一家吧,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他正仰着头跟陶源说着话,忽然听见有人远远叫他的名字,周围全是纷杂的人声,他还以为听错了,两只眼睛在人群里搜寻一圈,对陶源说:“好像有人叫我。”

陶源说:“你在这边也有朋友吗?”

宋飞澜成年之前的朋友大多各奔东西,沿着迥异的人生轨道前行,基本没几个有联系,成年之后他就不知道了,正迷茫着。忽然看见一个长相温婉的姑娘从挨挨挤挤的人群里走过来,她穿着一件白毛衣,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容貌不算艳|丽,但观之温柔可亲——正是宋飞澜的初恋邢莉。

宋飞澜一瞬间几乎连呼吸都滞住,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过了十多年,除了身上的衣饰稍显成熟,邢莉的气质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包容的柔和。他痴痴地张了张嘴,叫道:“邢莉。”

女孩子手肘上搭着大衣,有些艰难地穿过人群走到他们面前,声音温温柔柔的,第一句话就关切地问他:“你的腿怎么了?”

“出了场车祸,下个星期就能下地了。”宋飞澜忙说。

“那就好,刚才远远看到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两人恋了四年,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全给了彼此,中间的情谊自不必说,邢莉也不是那等没心没肺的,若不是看到宋飞澜坐在轮椅上,她大概不会主动过来打招呼。“你好好的就行了。”

宋飞澜看着她,犹豫了两秒,问:“听说你要结婚了?”

邢莉嗯了一声,半晌说:“你也赶快找一个吧,有个人照顾你,不然老长不大。”

两人一副老情人久别重逢的样子,几乎将陶源隔绝在外,已经被法律认可的宋飞澜的丈夫陶先生心里略有些不爽,轻轻咳了一声。宋飞澜这才记起身后还站着个大活人,犹豫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介绍,还是陶源自己开口:“您好,我是飞澜的爱人。”

宋飞澜张了张嘴,半天却只有支吾着吐出一句:“对,我爱人,陶源。”

邢莉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跟陶源指尖相触握了握手,又看向宋飞澜,最后说:“没听说你结婚了。”

“刚领证,还没来得及发请帖,大概月底了。”宋飞澜说:“……我家人说收到你的喜帖了,下个星期是不是?”

“嗯。”邢莉脸上不知该做何表情,半晌,才无奈笑了笑。“有时间来观礼吧。”

陶源不愿让两人再多做交流,宋飞澜的表情给他一种错觉,好像即便是失忆了,这女人也深刻在他的骨髓中。便开口道:“有时间我们一定去。邢小姐来这边旅游吗?”

“不是,来这边做采访,刚刚收工跟同事过来吃饭。你们公司有剧在这里开机吧?”邢莉也知趣,跟他一起将话题转移到工作上。

之后三人又说了几句便告别了,宋飞澜后面已经没怎么开口,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