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澜抬头看了阮爱浓一眼,沉默半晌,刻薄的话到嘴边滑了个圈儿,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程蔓芳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仪态万方地走出了病房,端的是正房的范儿。宋东来尴尬地看看左右,搓了搓手,不知该说什么,最后还是对上宋飞澜的脸,说:“你有什么事儿跟你|妈说。”

好半天,宋飞澜才露出个无奈的苦笑,说:“我这儿没事儿了,您回去吧,有陶源呢。”

宋飞卿还在场,宋东来只好悄悄瞥了阮爱浓一眼,说:“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着,车祸的事我叫人处理。”又叮嘱陶源:“好好照顾他。”

陶源点点头将他们送走,阮爱浓还留在房间里,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他刚刚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宋飞澜说:“妈,您全须全尾儿的,站会儿,陶源腿上刚刚缝了针,伤口都深到骨头了,您让他坐会儿。”

阮爱浓坐在那儿没动,指了指靠墙的沙发说:“那不是还有沙发吗?让他坐那儿,我有话跟你说。”

陶源并不与她计较,慢慢走到沙发旁坐下。宋飞澜看了他一眼,说:“还没吃晚饭呢,不然你打电话叫个外卖?”

陶源便拿起手机打电话叫外卖。阮爱浓坐在那儿拢了拢自己单薄的羊绒毛衣,说:“两次车祸间隔不到半年,儿子,妈妈不相信你运气这么背。”

宋飞澜苦笑:“那您觉得呢?”

“反正跑不了宋家那几个。”阮爱浓出来得太急,穿得太薄,此时冻得直抖。“你要是没了,将来当家的就是宋飞卿,只有可能是她们干得。”

宋飞澜摇摇头:“这事儿您别掺和了,以后再说。”

“你就是整天拿着个没出息的样子!将来等你一穷二白的时候,看谁还稀罕你!”阮爱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完踩着兔绒拖鞋走了。

陶源已经订好了餐,见她离开,才缓缓舒了口气,坐到宋飞澜旁边,说:“饿了吧?我订了小米粥还有蟹黄包。”

宋飞澜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抿着嘴点了点头,说:“还行,不是特别饿。”

陶源摸了摸|他的脸,掌心温热,慢慢抚过宋飞澜的眉毛、眼皮,最后从鼻梁滑到他的嘴唇,轻轻摩挲了两下,像怕他跑掉一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描摹他的轮廓。

宋飞澜被他看得脸颊发烫,灼热地快喘不过气,垂着眼皮,便看着陶源的胸膛慢慢靠过来,干燥起皮的嘴唇印在他的眉间,像对待什么珍宝似的轻轻吻啜,又沿着他的鼻梁向下,最后停在嘴唇上。宋飞澜两手紧紧抓着被单,按捺住自己不安的身体,最后颤抖着张开了嘴,让他的舌头滑进来。

说实话,要是回到半年前,宋飞澜死都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跟陶源走到一起。陶助理每天对着他的表情就差把‘我看不起你’五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宋飞澜虽然有点欠,但亏吃多了,长大以后也长了点儿记性,轻易不去招惹别人,尤其是这种一米九二大高个儿一看就不好惹的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好惹的人,竟然在医院里整整守了他两个月,亲妈都没这么深情厚谊。

他整个人被抵在床头,微微仰着脑袋,陶源像只不知餮足的饿鬼,连他的灵魂都想吸出来,还用牙齿轻轻捻弄他的唇|瓣。宋飞澜不自觉伸手去抓他的腰,手指紧张地颤抖着。

陶源松了口,用舌头舔|舐刚刚咬过的地方,双臂仍紧紧箍着他,像要把他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宋飞澜被箍得有些疼,心里却像有了依靠,慢慢放松,双手试探地环住了陶源的腰,张开嘴回吻他。

两人的鼻尖磨在一起亲吻了一会儿,直到病房外响起敲门声才分开。陶源起身去取外卖,宋飞澜靠在床头轻轻|喘了口气,心脏还在快速地跳动着,他在想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办?实话实说?他以前那么渣,万一陶源要离婚怎么办?陶源个恋|童|癖,只喜欢那个十七岁纯洁的小男孩儿啊……

恋|童|癖没等他想清楚,已经提了一袋外卖回来,

宋飞澜打量着陶源被病号服遮住的伤腿,说:“你腿受伤了,这段时间还是尽量别动,下回我去拿。”

陶源没说话,用大拇指擦了擦他嘴角的口水,眼睛里的深情和不舍温柔地快把宋飞澜融化。他本来还在挣扎,一对上这双眼,马上就只想着臣服了。心想:我还挣扎什么?有什么可挣扎的?只要陶源爱我,我就算装一辈子十七岁也没什么啊?

可万一哪天陶源发现了呢?到时候指着他的鼻子骂臭不要脸……该怎么办?

一个是灿若朝霞的少年,一个是混沌得像路边臭水沟的老大叔,他怎么说?陶源说不定得再叫辆车给他撞回来。

宋飞澜脑袋还有点晕,一点儿食欲也没有,垂着眼去拿桌上的筷子。陶源一直不错眼地盯着他,叫宋飞澜都快以为自己露馅儿了,心虚地问:“你看着我|干嘛?”

“是不是还难受?”

“有点儿。”

“我喂你?”

“不……不用了。”宋飞澜被自己的口水卡了一下,想了想又臭不要脸地说:“你亲|亲我就行了。”

陶源脸上绽出个笑容,宋飞澜几乎被这个笑容晃了眼,他眼神躲闪了一下,一只手抠着被单。

陶源说:“叫声好听的。”

“老老……老公。”宋飞澜结结巴巴喊出来,这回是真有些羞涩了,他当了小半年的十七岁少年,恍然回神,尽管成年后也放|荡不羁得狠,可对着陶源,他却实在演不出来。那些甜到起腻的爱称,宋飞澜都没想到十七岁的自己会那么少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