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源跟宋飞澜两个正在楼梯上走了一半,显然听到了这句话。依宋飞澜一贯软弱的性格,他是不会说什么的,最多也就是自己腹诽一下,根本不可能跟他们家这位大小姐杠上。可陶源不同,他之前让着宋思慧,一是因为绅士风度,二是因为当时还没跟宋飞澜结婚,怕程蔓芳从中作梗,此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宋思慧原本性格中那点单纯和天真,经过了那场离婚风|波,似乎已被消磨得荡然无存,争强好胜与飞扬跋扈的缺点更加突出,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曹先生笔下‘鱼眼珠’的妇女气质。

陶源停下脚步,低头向下看过去,宋飞澜轻轻捏捏他的手,示意不要跟她一般见识,陶源没理,一张口还是客客气气地,说:“不如大姐上去劝?”

宋思慧嗤笑一声,道:“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也没你们俩机灵。”

“大姐谦虚。”陶源不卑不亢,脸上也不见怒色,笑着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您只凭着这一个优点,就把前面那两个缺点全抹了。”

宋思慧站在楼下气得要命,直想冲上来打死这对狗男男,被程蔓芳拉住了,教训她:“像什么样子?”

宋飞澜抿着嘴憋笑,好不容易忍到楼上,终于抓着陶源的胳膊小声说:“老公你刚刚好帅啊!终于帮我报仇了!宋思慧肯定气得脑袋都冒烟儿了,要不是怕绷不住笑,我就回头看了!”

“干嘛忍着?笑就笑了,她还能冲上来打你?论打架,他们三个加在一起都不是个儿。”陶源看着他憋着高兴的样子,揉了揉他的脑袋说。

“怂惯了,突然有你这么大的靠山不太适应。”宋飞澜故意笑着说。

两人在书房外敛了笑容,敲了敲门,宋东来在里面喊:“进来。”

陶源率先进去,喊了一声爸爸,宋飞澜随后也跟着喊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俩人谁才是亲生的。宋东来脸上的怒容已经散了,只是有些下不来台,拿乔而已,说:“你们上来干什么?”

陶源说:“大家都等着您下楼吃饭呢,之前我们俩度蜜月的时候,飞澜还说,那儿的饭菜没有家里的好吃,想您了。”

他这样一说,不管真假,都叫宋东来心里好受一些,起码有了个台阶下,叹了口气说:“我今天专门叫保姆做了他喜欢吃的菜,你们下去吃吧,我不饿,不用管我。”

陶源碰了碰宋飞澜的手,示意他说句话,宋飞澜这才动了动脑袋,说:“不然给您送上来?任性归任性,别糟践身体,老胃病就别绝食了。”

宋东来一时不知道该揍他一顿还是该夸他贴心,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只能骂他:“滚滚滚!”

宋飞澜也不在意,笑了笑,叫陶源跟他一起下去。程蔓芳正在楼下等着,见两人下来,问:“怎么样?没犯病吧?”

宋飞澜心想,宋东来除了那副千疮百孔的胃,本来也没什么大毛病,犯什么病?嘴里却说:“没事儿,让我给他送点儿吃的上去。”

宋思慧从小没伺候过谁,连她女儿学吃饭都是保姆喂,更别提给她爹端餐盘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飞澜这个私生子上蹿下跳蹦跶得欢。

宋东来果然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见宋飞澜端了饭进来,心里还是熨帖,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代孕的事你别不放在心上,我都让秘书帮你看好了……”

宋飞澜坐在他旁边的小沙发上,看着他边吃边说:“爸,这事儿我跟陶源我们自己拿主意,您别管了,我也没您那么多家产留给后代,不着急。”

屋里没有别人,宋东来喝着他送上来的汤,心情还不错,笑着说了一句:“怎么?现在就开始惦记爸爸的财产了?这家里还有谁?以后还不都是你跟飞卿的?”

“唉,您可别把我算里头。”宋飞澜连连摆手:“您要有多余的,给我妈多打赏点儿就行了,我那小公司现在干得挺好,吃喝不愁,不用您费心了。”

宋东来又喝了口汤,沉默半晌,才说:“也不知道你这个性格像谁,无欲无求的。”

“隔壁老王。”宋飞澜又嘴欠说了一句。“指不定是谁的种呢。”

宋东来一个勺子飞过去敲他:“混账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飞澜下楼的时候,底下一群人还饿着肚子,保姆从他手里接过餐盘。程蔓芳说:“咱们也开饭吧。”

这餐饭吃得极其尴尬,宋飞澜一对上程蔓芳母女几个就没话说,更别提宋思维走之前还说了那样的话。从前在宋家的时候,他餐餐都吃得消化不良,如今结婚之后就更不耐烦跟她们一起了。佣人一过来收拾餐桌,宋飞澜立刻拉着陶源站起来走了。

出了宋家大门,陶源才问他:“吃饱没有?”

“没有。”宋飞澜摇摇头跟他撒娇,整个人像条无脊椎动物一样靠到他身上:“老公你真帅,我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在宋家这么扬眉吐气。”

“这就扬眉吐气了?”陶源一边搂着他的腰往前走,一边笑他:“谁叫你那么软?但凡性子硬一点,也不会叫人牵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