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舍的白梅开了。似雪如霜,如那人的颜色与冰冷。

她仍旧记得,那个人嬉皮笑脸的对自己说,焰儿,你这般清冷,我可要怎么去温暖你。可墨焰却知道,自己那时不过是外表冷漠,而她,是真正的内心荒芜。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将她温暖,后来才知晓,是她将自己冻结。

白色的梅花,缀在枝头,如攒起的雪,终将消融。

忍不住的,去嗅那清冷的香气。

她一直觉得,那人在某些方面像极了白梅。

冷得孤傲,白得惨淡。

雪莲不适合她,她没有那么柔软。

只有白梅,透着那许多决绝的倔强,孤冷又无情。

一晚,仅仅一个晚上而已。她从来不曾想到,在自己最柔情最疼痛最欢愉的一晚之后,迎接自己的会是那人全然陌生的态度。

撕下过去的温柔面具,扯掉曾经的誓言羁绊。即便过了一万多年,她仍旧记得自己带着一身疲惫疼痛睁开眼后,看到的冰凉绿眸。

帝释天衣着齐整的安坐在床边,用审视货物的眼神望着自己,“醒了?”

她甚至没有叫自己“焰儿”。

“帝?”她隐隐升起的恐慌,让她一下子从迷茫之中惊醒,身上因昨夜的疯狂而残留着的感觉愈发分明,她却根本无法估计,半撑起身询问的望向那个明显有些异常的人,“你怎么了?”

她的笑容向来看似明媚实则阴郁,而那刻,她的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残忍。

那个人对自己伸出手,摊开后,是一方沾了点滴嫣红的白色绸帕,“不枉本王费尽心机,终于让你的身心都是自己的了,”墨焰强自镇静的望着她的脸,不愿向自己所猜测的方向想,却无法阻挡她的话。那人轻轻挑起她的下颚,拇指缓缓的摩挲过那嫣红的唇,仿若过去那般温柔,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暖意,“舍脂之颜,阿修罗族的公主,不过如是。”

若是,你能够听到我心碎的声音,会否,哪怕有一点点的怜惜?

墨焰不知道,从那一刻起,自己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鼻间萦绕的,若有似无的冷香。

她的心,早已经,死了吧。

早就应该,在那一刻死去才对,那么,她就不用再面对之后的事,不用体会比那一刻更加疼痛的事。

“墨焰……”那人的声音,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墨焰此刻才发现,自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站了多久,几乎使得全身都僵硬了。她缓缓的松开了指尖的白色冷梅,舒展着自己僵硬的身体,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

是了,她明明已经在那一刻死去,又怎么还会有感觉呢?

当墨焰被紧紧的拥入一个怀抱后,她仍旧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暖意。

“墨焰,我喜欢你。”耳边是那个已经将过去的事统统忘记的人,反反复复的嗫嚅,“我喜欢你,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真的喜欢你。”

那人在接受了自己的告白后,笑得得意又张扬:你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么?本王也喜欢你呢,公主。

“你说啊,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三千年来,素来被人认为淡然清洌的她,体会到了从不曾有过的甜蜜。

“你到底是要怎样,”抱着自己的人,几乎疯了一般的问着她,“你到底是要怎样才会相信?”

那一刻的甜蜜,是她在后来痛苦中唯一可以看到的光明,可那些痛苦也因着这越来越单薄的光明,显得越发的痛苦。

当她在自己的怀中死去时,她曾以为这无休止的折磨已然结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挣脱她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