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女儿的名字,陆成军身子一震,明显僵住了。

“怎么突然的,提到了珉珉?”他也只是怔愣片刻,之后又恢复正常,熟练地启动车子,打方向盘,踩油门,慢慢地将车子驶上主干道。

甄嵘坐在副驾驶座上,她从限量版的爱马仕包包里,掏出一根烟来。点了烟,吸了一口,伸手摇下车窗户。

“姐夫应该知道的,言家大少爷,他现在连工作都不做了。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就为了找珉珉。”她忽然笑一声,笑容却有几分苦涩,“你说这可笑不可笑,咱们做父亲、做小姨的,都放弃了,最后坚持下去的,却是一个外人。姐夫,你说,要是真叫言家少爷把珉珉给找到了,她会恨我们吗?”

陆成军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喉结也滚动了下,沉默许久,才说:“她那时候还小,什么都记不得的。”

“两岁?”甄嵘反问一句,又兀自点头说,“是啊,两岁……那么小,哪里能记得什么。小孩子,三岁开始才有记忆的,两岁……呵,两岁就是白痴一个。”甄嵘笑,转头望向窗外,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带着香味儿,她深深吸了一口,又问,“对了,姐夫,那个时候,我几岁来着?”

二十年前,她才十六岁,还在念高中,尚未成年。

陆成军眸色倏地晦暗下来,男人面色阴沉得可怕,也不再答话,只若一座山般,一动不动。若不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还在灵活转动,当真就像是一座雕像。

他彻底沉默了,之后任由甄嵘说什么,他都缄默不言。

回了陆家别墅,天色已经很晚了。

陆家当时虽然举家搬去了伦敦,但是国内置办的房产,都在。回来后,找人来好好收拾了一番,以前的别墅很快就可以住人了。

陆成军和甄嵘到家的时候,黄勤正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边,穿着白色浴袍,举着杯红酒。

见人回来了,她最近勾起一抹笑意来,转身下了楼去。

“怎么样?今天为了阿嵘的画,砸了多少钱?”黄勤望了眼甄嵘,而后看向自己丈夫。

回来后,陆成军就脱了外套,递给保姆。

“今天我没花钱,顾家老四把画买走了。”陆成军松了领带,又解了最上面一颗纽扣,然后在一旁沙发上坐下。

黄勤诧异:“顾老四?”倒是有些不敢相信,勉强笑了笑,“怎么会是他……怎么,他这是看中了阿嵘的画,还是人?”

“你别胡说。”陆成军冷脸瞪了妻子一眼,又说,“怕是顾四夫人喜欢那副画,他买回去送给夫人的。”

黄勤又说:“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能叫别人买走阿嵘画的……怕是顾家这回花了不少钱吧?说罢,顾仲谦这次白瞎了几百万?”

“你们聊吧,我上楼去了。”甄嵘素来跟黄勤聊不来,她心气儿高,打从心眼里瞧不上黄勤。

当然,黄勤也不喜欢甄嵘,平时话说得好好的,总会掐几句。

“这又是谁惹了她这祖宗了?刚刚那脸色,可是很不好啊。”瞥了眼甄嵘渐渐离去的背影,黄勤满脸不屑,但是在丈夫跟前,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你少说两句。”陆成军冷着脸训斥妻子,一脸严肃认真,“平时见着面,别有事没事说话总夹枪带棒的,好像不挑起些事情来,你就不舒坦。”

黄勤冤枉死了,也冷了脸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你们两个吵架,凭什么气都往我身上撒?我说什么了?你自己心里有气,有本事找惹你生气的人去吵啊,你不敢找她吵,舍不得说骂她,就把怒火撒我身上?陆成军,我可是你老婆,跟你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女人,我才是你的女人!”

“你吵什么?”陆成军站起身子来,高大伟岸的身形立在沙发旁,衬得黄勤越发娇小起来,“大半夜的,能不能消停会儿!”

说罢,陆成军也不管妻子是不是委屈,只举步便上了楼去。

黄勤一时间没有说话,待得丈夫走了,她才苦笑一声。

“太太,那宵夜热好了……还需要端过来吗?”小保姆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看着黄勤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

黄勤竭力按捺住自己的脾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会儿,才压下心头火气。

她望着小保姆,尽量心平气和道:“不必了,端出去喂狗。”

“是……”小保姆应一声,低着头就跑了。

黄勤坐在客厅沙发上,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掐着高脚杯,仰头一口气将杯中红酒全喝了。喝完手一抬,狠狠将玻璃杯砸在地上。

“啪嗒”一声脆响,似是要将寂静的夜空划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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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善义拍活动,拍卖的时候,现场有不少家媒体记者。

所以,基本上拍卖活动才结束,伊美集团总裁花一千万高价购得一幅画的消息,就传了出去。当然,只花高价买画,这样的新闻,没有什么劲爆度,不会吸引大众网民的眼球。

不过,如果顾总花高价购得的是老情人的画的话,这个话题就够劲爆了。

所以,只一夜之间,顾仲谦携夫人参加慈善义拍活动,却一掷千金买走老情人画作的新闻,上了微博头条。第二天一早夏时悠醒来后,习惯性够了手机来刷微博,就看到了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