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慎闯到营地前,被幽州兵盯上,狼群和野猪注定要倒大霉。

猎手和猎物无暇他顾,战斗得异常激烈。狼群为填饱肚子,不顾一切的撕咬;野猪为求得生存,同样使出浑身解数,尽全力-冲-撞。

几个回合下来,狼群合作密切,包围圈不断紧缩。哪怕有同伴倒下,也不肯后退半步。

野猪知晓亲况危急,几乎发了狂,凭借体积庞大、皮毛坚硬,拼着被狼群撕咬,在包围圈中左冲右突,只为冲开一条生路。

如果仅是一头成年野猪,凭借二十多头狼,即便要付出一定代价,早晚能耗尽对方的力气,将其当场捕杀。

问题在于,狼群惊动了野猪一家,单是超过两百斤的野猪就有三头,小野猪也是个个凶悍,实在不好拿下。

营门前,州兵们手持木棍,打着火把,紧盯营外的战斗。

众人都是摩拳擦掌,只等队主一声令下,必定棍下如雨,将猎物和猎手全部扎成刺猬。

队主示意众人稍安勿躁,观察着营地外的战斗。

见有小野猪被狼群扑倒,成年野猪彻底陷入疯狂,当下心头一动。待两头野狼被破开肚腹,鲜血和内脏洒了一地,立刻知晓时机已到,迅速举起右臂,用力向下一挥,口中道:“放!”

听到命令,州兵高举手臂,刷刷的破风声不绝于耳。

削尖的木棍自头顶飞落,带起恐怖的风声。

狼群一心战斗,压根没有察觉,等到发现危险,已经来不及了。二十多头野狼,转瞬就被扎成刺猬。

野猪情况稍好,尤其是带头的两头,甩开木棍,凶悍的嘶叫,双眼通红,愤怒的冲向营门。

“再放!”队主又抓起木棍,用力飞掷而出。

野猪竖起背上硬毛,削尖的木棍扎在身上,压根穿不透,有的甚至当场折断。

轰!

两头野猪先后奔至,轰然撞-击。营门开始摇动,打入雪地的木桩随之颤抖。

“开营门!”

典魁和许超先后赶来,看到营外情形,立即令人打开营门。

赤手空拳的走出去,典魁大喝一声,钵大的拳头砸出,超过四百斤的野猪被当场砸飞,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口鼻流血,再也挣扎不起来。

典魁欺上前,再次举起拳头。

又是砰砰两声,野猪的叫声伴着骨头碎裂声,在黑夜中不断响起,听得人头皮发麻。

目睹这一幕,州兵大声叫好,敲击随身的盾牌,为典司马呐喊助威。

许超瞅准余下的野猪,同样是一拳一头,迅速解决问题。遇上没有断气的野狼,还要顺势踢出一脚。

不消片刻,猎物和猎手先后气绝,倒在血泊中,成为两人的战利品。典魁和许超同时站起身,转动几下手腕,力气没用五分,显然很不过瘾。

远处又传来野兽的咆哮,典魁侧耳细听,面色微生变化,看向对面的许超,道:“听着像是豹子?”

许超点点头,道:“先将这些抬回营,让人尽快处理干净,免得血腥味扩散,引来更多野兽。”

他们倒是不惧,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来一群当场群灭!可是明天还要赶路,如果闹腾一夜,大军上下都没了精神,难免疏于防范,被贼寇钻了空子。

两人出营之前,桓容没说什么,钟琳则重点叮嘱,护卫营地安全为上。

钟舍人的顾虑不无道理,两人终究不是没脑子的鲁莽之辈,听到野兽的咆哮声,当机立断,命人将野猪和野狼抬回大营,另率两什州兵清扫战场,将血迹迅速掩埋,以免引来更多的麻烦。

营门关闭,州兵立即高举火把,或登上瞭望台,或巡视营地四周。

抬回的野狼和野猪被送到左营。

见到这么多的猎物,厨夫精神大振,顾不上休息,直接架火烧起热水,单手抄起刀子,利落的-剥-皮-剁-肉。

“全都煮透,剩下的火烤,多加盐和胡椒,别不舍得。”

带头的厨夫手起刀落,将一条猪腿剁成数段,大块的扔进锅里。

姜块和肉块一起在锅中翻滚,厨夫取出一只布包,里面是他特别配置的调料,专门用来炖肉。如今也不吝惜,直接打开袋口,全部倒进锅里。

柴火不断添加,火力越来越旺,肉汤二度沸腾。

待肉汤滚了几滚,撇去表面一层,撒上葱叶,香味愈发浓郁,引得人馋涎欲滴。

“煮好的先捞出来。”

厨夫挑起一块猪肉,用筷子扎了一下,确定已经煮透,随手放到简陋的案板上,当当当剁成巴掌大、两指宽的厚片,利落的码到碗里。

“剥些蒜,再倒些酱。”厨夫口中说着,手上不停,转眼之间,切好的猪肉和狼肉堆成小山。

“忙活了大半夜,大家都添些油水。剩下的捞出来放着。这么冷的天,一个时辰就能冻结实,用来煮汤,足够吃两三顿。”

大碗的炖肉送出去,大营上下,每人都能分到一片。蘸着酱料,加一颗蒜瓣,各个吃得嘴角流油。

随行的百姓闻到肉香,不断的咽着口水。本以为没自己的份,没想到竟然分到两碗。

孩童被香味吸引,眼巴巴的瞅着碗里的炖肉。守着规矩,没有身手去抓,而是抬眼看向长辈。

“吃吧。”一名中年男子笑了笑,率先夹起一片炖肉。

众人这才跟着动手,颤巍巍的肉块咬在嘴里,香味溢满口腔,很多人当场红了眼圈。

见妻子顾不得自己,只将肉块撕碎,一块块喂给孩子,男子叹息一声,将自己分到的炖肉送到妻子面前。

“夫主,妾……”

“莫要多说,这段日子让你和阿棋受苦了,等到了幽州,我到工坊里做工,领到工钱,必不让你们再饿肚子。”

男子的声音不高,帐中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回忆之前的遭遇,想到今后的日子,背井离乡的愁绪减少许多,都开始期盼着攒下一份家业,养活一家老小。

“淮南郡公的确名不虚传。”男子感慨道,“去到幽州之后,我等当安下心来,莫要再生出他念。”

众人深以为然,都道此番南下,已是决定在幽州扎根,绝不会妄生他意,为亲人和族人招来祸患。

“阿兄的铸剑手艺堪称一绝,此前为避氐贼,才不得不隐姓埋名。如今投奔淮南郡公,当能恢复祖姓。”一名同男子有三四分相似的少年道。

“闻听有族人居于淮南,只是如今改作行商,已不铸剑。”男子道,“如果遇上,未知是否能够相认。”

男子和少年说话时,账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继而是嘈杂的人声。

少年好奇的掀开帐帘,看到有人抬着大锅,并向他招手,言是有肉汤,立即欢喜的回头道:“阿兄,有肉汤!”

男子走出帐篷,听州兵言,这是桓使君的吩咐,不觉怔忪半晌。回视满脸期待的妻儿,想到从北地带来的祖传宝剑,终于有了决定。

桓容正在武车中休息,压根不晓得,跟着南下的队伍中会藏着一名铸剑大匠。并且,这名大匠祖姓欧,是春秋时期铸剑鼻祖欧冶子的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