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雨淅淅沥沥,春雷炸响,万物复苏。

王元儿终于逮着了崔源,要他到家里作客,阿爷阿奶都想好好的谢他帮了大忙。

“你二叔一家想要谢我,那么你呢?”崔源笑眯眯地看着王元儿,道:“你要怎么谢我?”

王元儿一怔,半晌说不上话来。

“古人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崔源故作摇头晃脑的唱,一边乜着王元儿。

王元儿脸涨得通红,叱道:“崔公子还且慎言。”

什么以身相许,这,这分明就是浪荡子的猛浪之词!

崔源哈哈大笑,用扇子指着她:“王姑娘想到哪去了?我是说以身为奴,无以为报嘛,为奴为婢的也是正常!”

王元儿愣了愣,把眼一瞪!

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逗她,引她想歪,这人怎的这般坏?

王元儿的脸红了黑,黑了红,神色变幻,可谓五彩纷呈。

“崔源……”

王元儿那几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名讳,让崔源朗笑出声,用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道:“不逗你了。”又看到自己空荡荡的扇子,便道:“你谢我,不若给我绣上一个扇套,你瞧,我这扇子怪空的。”

王元儿看了一眼,撇着嘴道:“这才三月,用什么扇子?”也没说答应不答应。

“你这就不懂了,什么月份用扇子不打紧,打紧的是文雅呀,你瞧,这么一装,姑娘们的视线都要落在我这上头!”崔源向街边那含情脉脉看着他的姑娘挥了挥手,那姑娘尖叫一声,丢过来一个荷包,捂着脸跑了。

王元儿嘴角抽了抽,下意识地离了一步。

崔源怔愣,又是大笑出声。

……

既是要答谢崔源帮了大忙,宴席自然要做得好,二房里银子是没有多少了,正屋里为了救王二也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打点了,这自然而然的,又是王元儿出了银子做了宴席。

王清儿见了,脸色十分不愉,也是王老汉应承了等七八月租子收上来了就还他们,这才好看了些。

“你啊,就是掉进钱眼子里。”王春儿戳她的额头。

“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也是咱们辛辛苦苦赚来的,从前二房吃好喝好有咱们什么事?我可不懂什么以德报怨的。”王清儿哼了一声。

“算了,这也算是大姐答谢那崔公子的。”王元儿淡声道。

王清儿嘟囔一句,说什么姐们几个也听不清。

外边,张氏咋呼的声音传了过来,说是客人都到了,要摆饭了。

饭摆在堂屋里,除了正主的崔源,王老汉还邀上了候彪,因为那几天,候彪里里外外也帮了把手。

见了候彪,王清儿少不得又朝王春儿挤眉弄眼的,王元儿看在眼里,脸上不显,私下里,却是和王春儿说起了亲事。

“姥婆那边来信,你也看过的,说那家的郎君是二子,父母都是极好相处的,长兄长嫂也不是那多事的人,那二子跟着一个员外郎身边做小厮,也是头脑灵活的人,将来也是能担大用,你看看怎么样?要不要去相相?”

王春儿开始还羞得不行,听到这些,脸却是有些白了,支支吾吾的,一个字都不说。

王元儿看在眼里,咬了咬牙,道:“现在那郎君虽然是个小厮,但得主子赏识,将来做个管事也是可以,日子定会有奔头,总比,当后母……什么的强。”

“大姐!”王春儿抬起头,眼睛却落在门外的人身上,脸色微微的变了。

王元儿转过头,只见候彪站在不远,见她们看过来,若无其事的走过来笑问:“王老爹问饭了没有,我来端过去吧?”仿佛没有将姐妹俩刚才的话听进去。

“马上就好了!”王元儿淡淡一笑,起来将锅盖掀开,取过一旁搁着的木盆,将饭舀了进去。

有外客,尤其这客人还是男的,妇人自然不会同桌吃饭,所以饭桌摆在了堂屋,由王老汉和王二父子陪着,另外又开了一桌在正屋里,娘们几个吃。

王元儿端着一盘酱肘子进堂屋,就看王二拿着酒杯敬崔源,嘴里说着大恩大德的话,一仰头就喝下。

崔源谦逊几句。

张氏在一旁递上酒壶给几人满上了酒,眼巴巴的看着崔源,道:“崔公子,你看我们家爷如今也没了差事,你身边儿可缺个差使的人,要不,我们家爷去帮你忙,一来谢恩,二来也好混口饭吃?”

屋子里本是酒酣热肠的,张氏这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王元儿气得不轻,二婶这人还真是惯会蹬鼻子上眼的,逮着机会就去讨好算计,也不管什么场合,会不会令人尴尬。

崔源笑而不语,王老汉和王二都好生尴尬,王二瞪了张氏一眼:“男人在这吃酒,有你什么事?还不给我下去!”

张氏的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王元儿道:“二婶,阿奶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