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风高天晴,日子一忽而过。

进了六月,王元儿就捏着指头数日子,盼着那商船归来,这期间,她的铺子和二叔家的铺子都已经装修好了的,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离商船回来的日子还没到,许久不见的崔源倒是重新出现在王元儿面前了。

“你,你这是怎么弄的?咋看着这么憔悴呢?”王元儿看着一脸胡青渣的崔源,皱起了眉,这时候,她倒是将两人之间的尴尬都抛洒得远远的了。

“从泉州回来,也赶了些路。”崔源站在王家的门口前,声音都有些嘶哑。

王元儿正欲说话,王老汉从家里出来,一见崔源就高兴得很。

“怎么就站在门口说话呢,你这孩子,也不让大人进屋来吃个茶什么的?”王老汉看着王元儿责怪了两句,又对崔源道:“大人,快屋里坐吧?”

崔源想了想,便也点了点头,随着王老汉进了屋。

王元儿不得已,只得送了一壶茶去了唐屋,却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什么?台风,海盗?”

王元儿差点没把手上的茶壶给摔在地上,满面惊愕地看着崔源。

他说这出番的商船遇上了台风,海盗?

“五六月的天气最易打台风,我们这边算是和陆地接通的,倒是不受什么影响,但那些个沿海的地区可不同,五六月台风天,总是常见的。”崔源道:“这趟去泉州,我便遇着了两回大台风。”

王元儿心中一颤,急声问:“那商队的消息呢,如何了?还遇着了海盗?”

“据传来的消息,是遇上了一小队海盗,但这倒没什么,商队都有水师,就怕台风天里抵不过,那才是致命的。”崔源双眉皱着。

王元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满心的忧虑。

“你也别慌,现在消息也不是很全,慢慢等着就是了!”崔源看穿她的心思,安慰了一句。

王元儿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心里有些消沉,明明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去,却突然又冒出这样的一条消息,怎么让人高兴得起来?

“崔大人说得对,现在时日尚早,这离商队回来的日子还有些时日,也急不来,再说了,这海上生意本就是有风险的。”王老汉这才说了一句。

王元儿有些脸红,自己还真比阿爷都不如了。

过日子本来就不可能一帆风顺的,人的一生不都要经事儿么,也是这段时日日子过得平顺,就让她觉得理所当然了。

“我也就是担心,头一回遇着这事,不知咋整。”王元儿干笑两声。

“天灾这东西,能怎么整?尽人事,看天意吧!”崔源似有感慨。

王元儿看他一眼,这人出去一趟,怎么有许多心事似的呢?

眼看着天就要晌午,王老汉硬要留了崔源在家里吃饭,催促着王元儿去切肉做饭菜。

王元儿倒没有心不甘情不愿的,先不说王家欠崔源的情良多,便是她之前在京中盘的铺子,人家也出了不少力气呢,留人吃饭是该的。

吩咐王春儿去后头菜园子摘两棵菜,王元儿便起了火,烧起灶来。

淘米洗了下锅,王元儿控了柴火的大小,转身又从专门存放剩菜的小窖里取了前天剩下的半只鸡,又从屉子里掏了一大把的干山菇,麻溜的切肉,泡洗。

灶房忽而一暗,王元儿正在案板上挥刀忙活着,以为是春儿回来了,便道:“你把菜洗了,我……”

她不经意的抬头,见是崔源,吓了一跳,手中的刀也跟着一偏,顿时哎哟一声。

被刀切了的手指,血流如注。

王元儿有啥傻愣,崔源大惊,快步过去,一把抓过她的手指,从手上掏出帕子缠着,一边道:“我说你咋这么笨呢,切个菜还能把手指也给切了。”

责备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王元儿心中竟然泛起丝丝甜蜜。

可转眼间,她就想起,自己会切到手还不是因为这家伙?

她语气不好,哼道:“要不是你跟个摄青鬼似的在那杵着吓人,我会切到指头么?”

“得,自己不小心,还怨上人了!”崔源瞪她,看帕子都要染红,又道:“有金创药什么的么?得止血。”

“乡里人哪有那些东西?”王元儿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从灶房的柜子顶上取了一个瓦罐,从里面掏了一小把草木灰,示意崔源拿开帕子。

崔源看了她手上的草木灰,也知这也是乡里人常用来止血的,便解了帕子。

王元儿将草木灰都捂上伤口,疼得忍不住嘶了一声。

可真疼!

虽是疼,可那草木灰也管用,血倒是止住了。

“这也不成,得重新清洗伤口,用药包了。”崔源看得神奇,却还是不放心。

王元儿正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