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这一闹,搅得整个沈家都知道了。

何氏问讯匆匆赶来的时候,白姨娘已经被沈器扶走了。

“爷,这么大个事儿您怎么能瞒着我?这要是一个没处置好宫里头怪罪下来了……”何氏不满地抱怨。

“这事儿事先不易过多的人知道,咱们沈家也只有母亲是知道实情的。”沈仁说:“香如,今儿个早上白姨娘要死要活的是为了她的女儿。可是你呢?阿却那孩子还那么小,她嫁去刘家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担心?”

“我……”何氏张了张嘴,刚想辩解,沈仁打断她。

沈仁说:“还是说……你满心盼望沈却离开,希望她走得越远越好,不管她是死是活!也是,你根本不在意她的死活。”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是不是白念那个女人又在您这儿嚼了什么舌头根子了?她寻死一通,您就又信了她的鬼话了是不是!沈却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怎么舍得用她的命去陷害白念!”何氏语气激烈,脸色涨红,胸脯起伏。

沈仁坐在那儿盯着何氏的脸,他脸色平静,根本看不出来心里的想法。

何氏心下一沉,哭着说:“爷,是不是白念的一哭二闹又灵验了?那样一个没有体统的女人竟然每次都用这样的法子得了您的信任!还是您觉得我的心就是铁石做的!要不然……要不然我也死了算了!”

她说着就要去拿白姨娘扔在地上的短刀。

“还有没有完了!你们一个两个能不能让我清净清净!”沈仁几乎是爆喝一声,站在院子口扫地的两个家丁能都听见他的怒声。

何氏一惊,立刻讪讪收了手。

沈仁无力地摆了摆手,说:“安安生生做你的沈家宗妇,就算为了沈休!”

“我……知道了。”何氏缓了好半天才木讷地告退,她一口气出了书房,走到院子口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脸上还挂着眼泪。她急忙将脸上的眼泪擦了,复又挺胸抬头,端起沈家宗妇的架势朝前走去。

她走过那么多的荆棘,如今前路只能是光明大道。

红缨将大房的事儿细细跟沈老夫人说了,瞧着沈老夫人的脸色十分平静,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她就大着胆子问:“老祖宗,您不生气啊?”

“都气了十几年了,再生气就折了我自个儿的寿了!”沈老夫人神情恹恹。

“呸呸呸!谁也折不了咱们老祖宗的寿,老祖宗可是会长命百岁的!不对不对,百岁也不够!”红缨笑着说。

“也就你这张嘴能给我解解闷了,”沈老夫人顿了顿,又说:“昨儿个事情隐蔽,嫁妆之类的也都没有岔子吧。”

红缨急忙说:“您交代的事儿,奴婢哪敢出岔子呀!”

沈老夫人点了点头,她想了想,说:“去把三房媳妇儿请来陪我下下棋!”

三个儿子都是没什么本事的人,三个儿媳妇儿也不尽如意。尤其是大房和二房的儿媳妇,沈老夫人始终是看不上。幸好三房的米氏倒是个通透的。

老人家嘛,也不指望个个孩子人中龙凤,平平安安家和万事兴也就够了。可是就这么点心愿都满足不了!沈老夫人望了一眼窗口开到极妍的蔷薇,心里舒坦了不少。

罢了,她操了半辈子的心,实在是懒得再管这些事儿。不如插插花,听听戏,下下棋。她望着门口,心里盼着米氏快点过来。

沈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直接一口气冲出沈家,在半路上将正要去书院的殷夺拦了下来。

他抓住殷夺的肩膀,使劲儿摇着他,说:“揍错人了!咱们揍错人了!”

“啊?”殷夺本来一早就被殷夫人塞了一肚子饭,现在被沈仁摇的胃里的东西晃来晃去。

“你说什么啊?哪回揍错人了?前几天的孙家小子,还是上个月的古衙役啊?”殷夺问。

“是刘元志!”沈休一脸高兴地说:“我妹子没嫁给刘大,她嫁给了沉萧君!”

殷夺瞪着眼睛看了沈休好半天,然后他猛地摇头,向后跳开,说:“我可告诉你!揍刘大我陪着你,你要是想去揍沉萧君,你自己去!我可不敢!”

沉萧府。

沈却顶着不合适的妇人髻,坐在窗口盼了又盼,果真在用早膳的时候盼回了戚珏。

“先生,您回来啦!”沈却提着裙角小跑着迎上去。

戚珏的脸上微有愁容,而那一丝几不可查的愁绪在看见沈却的笑脸时尽数散去,他握着沈却的小手,将她拉回屋子里,他说:“既然怕热,跑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