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任也而言,这许棒子说的话,他是半个字都不会信的。

他心里很清楚,老许突然出手斩杀七人,也并不是为了帮助自己脱困,而是双方在短时间内的目标一样,被迫合作而已。

如果不是刚才在看烟花之前,任也察觉出一些端倪,那现在这货……应该还在坐山观虎斗吧。

闺房内,任也持剑杀向王黎黎,同时传音给许棒子:“你负责分散那四个老灯的注意力,这女人交给我。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老子但凡感觉不对劲,马上就撤场。”

“好。”许棒子话语简洁地回了一句。

不远处,王黎黎在抽身闪躲时,目光怨毒地瞧着许棒子,心中恨意升腾:“请四老立即补齐大阵,率先对付这个姓李的。”

闽南四虎闻言,立即凝神聚气,毫无保留地催动星源力,补起大阵缺口。

这四人修道多年,名动闽南的绝技,也正是这四象阵法。此阵虽然并无什么奇特且繁杂的变化,但却攻守兼备,可合四人之力御敌,非常难缠。

“轰隆隆!”

四人的天灵盖上冲出一股清气,残缺一角的阵法,逐渐得到修复,变得更加圆润凝实。

许棒子站在入口处,眯眼瞧着四人,心里也很郁闷。

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等时机成熟再出手,可惜这个姓李的小子,生性太过奸诈。

没办法,既然已经出手了,那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踏!”

许棒子体态松弛,看似非常随意的向前迈出一步,身影却瞬间消失了。

四虎惊诧,瞪眼道:“这……这是缩地成寸,瞬移之法?!”

“不,他练的是刺杀之道,身法自然诡异。不过,这身法对我们而言,却……却是与缩地成寸相差无几。”大虎喘息道:“你们三人凝神,千万不要……不对,老四,小心!”

正在传音的大虎,突然吼了一声。

“刷!”

许棒子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老四的身后,他也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瞬间破除了对方在此设下的阵法禁制,直接穿过了四虎用于保护肉身的光壁屏障,近身入内。

他呆愣愣地看着四虎的后脖颈,脸上泛起一瞬间的恍惚神色。

这些年,他太孤独了,一人藏剑,一人苦练,悠悠岁月流逝,这七家镇的景色未变,他却已,不用你多说。”任也眼神戒备地看着他:“现在,你必须要与我保持十步的距离,不然,多拖一分钟,就会多一分钟的变故,你看着办。”

许棒子瞧着这个防备心过于强的奸诈之徒,心里也没什么办法:“好。”

“嗖嗖!”

二人短暂交流后,便迅速离开六层房间,直奔龙库赶去,且中途一直保持着十步远的距离。

赶向龙库之时,任也还从窗口处见到,王公馆后院方向喊杀声震天,似乎有一大群人正在赶向这边,

“玛德,情况不妙啊。”任也自然不会蠢到认为那些人是帮自己的,所以内心很焦虑,并再次加快了步伐。

许棒子跟在后面,轻声道:“王守财诡计多端,早有对付高家的后手,那些人……是提前赶来的庞家、张家的人马。”

“王守财诡计多端,而你阴险至极,你俩都他娘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任也在内心嘀咕了一句,扯着王黎黎,已经接近了龙库入口。

……

龙库内,八人小队还在贪婪之境中挣扎。

在人数绝对劣势,且有贪婪之境的影响下,他们为什么能坚持这么久?

其实,全靠那突然出现的游夜者。

事实上,王守财一直想用贪婪之境,尽快令众人彻底迷失,但那搅局的游夜者就一直死盯着他,且一路追击,总是打断他凝神操控贪婪之境,让其无法集中注意力。

周围那些王家的神通者,虽然竭力阻拦,但却发现这游夜者,完全不受任何神异法术困扰,近距离与其交战,也无法杀死对方,就像是拥有物理法术双免疫的“特殊存在”。

残魂对天道规则所知甚少,所以他们认为游夜者是鬼神之物,是不可战胜的。它只有偶尔时,才会出现目光空洞,意识丧失的状态。

真的是多亏这游夜者了。

不然八人小队,即便是猛猛嗑药,那此刻意志力薄弱,贪欲旺盛的几人,也肯定都迷失了。

“一群废物!你们只需要拖住他一分钟,就一分钟,我便能让所有人迷失在贪婪之境中。”王守财暴跳如雷:“拖住那个小银人。”

“呼啦啦!”

喊声落,王守财准备舍命一搏,将所有的小铁人调集在自己身边,组成人肉阵,抱着即便自己重伤的心态,也要先将高家这帮人推入迷失。

小铁人汇聚,大厅内有七人都目光绝望,只有那个女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踏踏!”

一阵脚步声响彻,一道声音传来:“王守财,你马上给爷立正!”

人未到,声先至。

王守财闻声一愣,扭头看向进入通道,却瞳孔急剧收缩。

他看见了自己的女儿,被那个姓李的小子提溜着,模样狼狈,全身染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呼!”

老刘看到这一幕,心里一瞬间感觉,真的没有人能比伟大的怀王更靠谱了。

神殿区的赌局,贪婪村的迷失,这两次绝境局,他都在关键时刻出现了。

“刷!”

任也跑进藏宝大厅后,用剑刃逼在王黎黎的脖颈上,急迫地大吼道:“王守财,老子不跟你废话,要继续搞,还是要女儿?!”

王守财一生贪婪,在无数次的人生抉择中,都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不择手段,也不管他人生死。

但此刻见到女儿被挟持,模样狼狈,却瞬间懵了,大脑宛若一片空白。

于伟峰、疯狗等人集体回头,看向任也后,也都松了一口气,并纷纷交换所剩不多的安定,相互帮助,服入体内。

“这小子虽然招人烦,但靠谱啊……!”疯狗弯着腰,大口喘息:“不瞒诸位,我刚才都尿裤子了……。”

他永远是这么坦诚和粗鄙,对一切令人尴尬的事物都免疫。

“踏踏!”

脚步声响,恢复容貌的许棒子也跑了进来。

王守财只看了对方一眼,便目光憎恨道:“你……你反水了?你不怕我杀了那俩阴魂嘛?!”

许棒子瞧着他回道:“有王黎黎在,我不怕。”

二人说话间,任也与许清昭传音:“爱妃,你给许棒子吃了毒药吗?”

“听了你的话,逼他吃了。”许清昭回。

“呼!”

任也长长出了口气,立马抬头喊道:“王守财,不要废话。杀你女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就要两样东西,你交出来,我们马上就走。”

不远处,游夜者听见了任也的条件,竟然也没动,只表情执拗,声音癫狂地呢喃道:“看看至高……我要看看至宝。”

任也的出现,让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相互戒备地对视着,不敢轻举妄动。

“3!”“2!”

“……!”

他开始查数,速度很快,根本不给王守财多加思考的机会。

“我给!你要什么?”王守财立即吼道,生怕任也的剑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

“阴魂,把林伯、王婆的阴魂还给我。”许棒子突然开口大吼道。

“可以。”

王守财没有任何犹豫:“不要伤害黎黎。”

他一抬手,掌心便飘飞出两个封魂坛,瞧样子也像是数十年前制成的。

王守财挥动手臂,两个封魂坛飘向了大厅中央。

许棒子眼神炙热,身体一跃而起,直接将两个封魂坛取走,并隐入了自己的意识空间。

任也看到这一幕,也并未阻拦。

如果爱妃给他的回复是,许棒子没有吞下毒药,那他必然不会让许棒子这么轻易的就拿到东西。可如果吞下了,那双方暂时就是分不开的。

虽然有风险,但任也信任爱妃的手段,且现在不能把许棒子往绝路上逼。这个人他有些看不懂,也不知还有没有后手,如果把他强推到对面,那就很麻烦了。

“老刘,你要找什么?”任也扭头看向了刘管家。

刘管家虚弱地跪在地上,大吼道:“王守财,把那个东西交给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现在!”

王守财目光再次泛起了犹豫之色,略有些肥胖的身躯都在颤抖。

对于一位贪婪无度,野心爆棚的人来讲,这能改变家族命运的至宝,就等同于自己的第二条生命。

王黎黎看着父亲的表情,双眸中涌出泪水:“父……父亲,对……对不起……是我任性了。我……我不该坚持要困住他,自己去抽气运。我太想证明自己了……我总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我犯了跟周聪聪一样的错误。”

她比自己的父亲,思维要复杂得多,情感也更加丰富。而且她知道现在的结果,就是因为自己过分自信造成的。

王守财只是一个残魂,他并未开悟,一切的行为、动机、执念都是固定的。

所以,他短暂愣了一下,瞳孔无神地回道:“你……你也是爸爸的至宝啊,最重要的至宝。”

听到这话,王黎黎愧疚万分,双眸瞬间涌出了泪水,也更加憎恨起了任也。

她的双眼徐徐扫动,内心挣扎时,见到任也的袖口处有一块血迹……

“刷!”

王守财果断抬臂,一个古朴的木箱凭空出现,漂浮在了半空中:“此物就是高渐笙要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放了我女儿……不然,不死不休。”

“我杀她没用。”任也扭头看向刘堂:“这东西对吗?”

“对对对,我能感知到,就是此物!”刘管家连连点头。

“你要敢抢,小心毒发身亡。”任也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他用余光看到了许棒子炙热的双眼、激动的表情,顿时传音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