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有女 !顾谨反正已经豁出去了,便准备再接再厉,偏这时远远地传来呼喊声,那声音还越来越近,“小姐,小姐,你在哪啊?”

顾谨听出应该是谢兰馨的侍婢在找她,不免就犹豫了一下,该继续表白呢,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

还没等顾谨下定决心,谢兰馨就先跑了,只低声丢下一句:“你快走罢,别叫人瞧见了!”

顾谨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谢兰馨如敏捷的兔子般飞快地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谢兰馨心头如小鹿般乱撞,跑出去老远了,才似虎口脱身般松了口气,慢下脚步往月白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等气喘匀了些才应了月白一声:“我在这儿呢。”

谢兰馨应答时还下意识地往顾谨那方向看了一眼,只是这会儿隔着重重花木,却什么也看不见。

这儿已经离月白没多远了,只不过因□□曲折,月白还是稍过片刻才出现在谢兰馨跟前,笑着抱怨道:“小姐去哪儿了?倒叫奴婢好找。”

谢兰馨脸红了红,有些心虚地回道:“我闻着腊梅的香气,就先去瞧了腊梅,本还准备折几支来插瓶,偏你又叫得急。”

月白也没有多想,只贴心道:“奴婢倒也没留神腊梅开了,这就去折几枝来,倒正好借这清气薰屋子呢。”

谢兰馨怕顾谨还没来得及走远,被月白看见什么踪迹,忙阻止道:“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咱们还是先去看看你说的那两盆红梅吧,待会儿你再打发人来折,到时给夫人也送些去。”

若是换了天青过来,定能从谢兰馨慌张绯红的神色和话中看出不对劲来了,可月白向来心粗,况且又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她哪里会想到有人会翻墙进来,在府里的后花园中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呢!

况且月白向来是主子怎么吩咐怎么做的人,听了谢兰馨的话,想也没想地点头道:“也好,那就等会儿再去折腊梅。”

说着,月白便伴着谢兰馨往暖房里行去,想到刚才在暖房里看的的花,边走边高兴道:“我过去才发现,暖房里不止有红梅,还有好几株茶花也开了呢,听李花匠说,再过几日,还有旁的几样花也能开了,小姐不是整日在家无聊么,倒可请几位小姐来赏赏花呢。”

谢兰馨随口应了,倒有一半儿的心神还留在顾谨身上,她好几次下意识地想回头又强忍了,心却一直悬着:

也不知道他走了没?会不会叫人发现?他今儿怎么突然就……

“小姐,快来看,这红梅与您绣的是不是很相像?还有你看这茶花,开得多娇艳啊!”月白的声音把谢兰馨拉回到眼前。

面前的两盆梅树约有一人高,枝干并不粗壮,但花开如锦,也不知是怎么培育的,枝头的红梅怒放,并不亚于多年的老梅。

梅树旁是几盆茶花,却是谢家自家养了多年的,红的粉的茶花躲在重重绿叶中,尚只开了零星的几朵,大多还是花苞,显得开的那几朵格外地娇羞,有一种怯生生的美丽。

如此美景,直可入画,谢兰馨却无心欣赏,只不过敷衍着应和着月白,赞了几句。

月白正兴奋,替谢兰馨谋划起将来的赏花宴来,却没意识到她的心不在焉。

而另一头的顾谨,独自站在腊梅树下,痴立了良久,显见谢兰馨不会回头了,方依着原路出了谢家,重又骑了马回去,只是一人一马都显得无精打采的。

府里暮雨迎候着顾谨,未待他走近就先闻到一阵清香,便不由笑道:“世子哪里带了一身的香回来?难不成求亲不成,往那胭脂堆里去了?”

他却闻得这香气不是胭脂粉味,这般说,设想的场景是顾谨定会翻身下马,把马鞭往他身上一丢,傲然地说一句:“怎么可能,本世子出马还有办不成的事,什么胭脂味,这可是谢家的腊梅香!”然后他便正好做足一个小厮的本分,好好拍一拍马,叫世子爷更开心几分。

只是却见顾谨木着脸,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下了马,把马交给一旁的马夫,默默地就往自己院中走。

这情形不对啊!

这是见着人了被拒绝了呢,还是根本没见着人呢?

暮雨犹豫了片刻,没敢再问,怕惹恼了顾谨,只悄无声息地跟着顾谨回了房。

顾谨无心理会他,自顾自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从怀中拿出一枝腊梅,搁在桌上,便对着那腊梅出神:谢阿凝为何跑那么快?是不是生气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轻浮了?果然自己还是太鲁莽了吧?可事情怎么就这么不巧呢,那丫头迟一会儿子找来多好,自己也能跟谢阿凝说得更清楚些。

暮雨仔细观察了一下顾谨的神色,见他是烦恼,而不是沮丧,最差的情形应该没有出现,略松了口气,提心吊胆地小心探问:“世子爷,您这是打谢家回来吧?这腊梅莫不是……”不对,如果是谢小姐送的,估计他家世子就不会这个神情了,于是只能说,“谢家折的?他家的腊梅倒开得早呢。”硬生生地扭回来。

顾谨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临走时竟鬼使神差般地折了一枝腊梅回来。

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当时那个站在腊梅花边上的娇小人儿,那时候她正欲伸手去攀这枝腊梅,如果不是被他惊扰,这枝腊梅大约这会儿是在她手里罢?

那张白皙如月的俏脸映衬在花枝间,就像花间的精灵一般,灵动中带着俏皮,又有着平日里常有的呆萌,怎么看都觉得好看到他的心里去了,让他在回来的路上,无限次循环着这个画面。

暮雨见顾谨只是痴痴地盯着那腊梅发呆,越发摸不准他此番行动的情况,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问道:“世子,您这一趟去谢家,可见着了谢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