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澜吃完饭放下碗,没等陶源起身,自己一瘸一拐地主动去卫生间把碗刷了,陶源一般也不干这些伺候他的活儿,不惯他的毛病。因此,失忆之前的宋总一直觉得宋东来给他调了个祖宗过来,每天一对上陶源那张脸,二十八岁的宋总就有种比看见他爸还威严的感觉,平常那些小情小爱的都不敢往他跟前捅,一般都是自己悄悄地联系。

但陶助理是贴身助理,宋总的行踪百分之二百的掌握,宋飞澜一直以为自己捂得挺严实,陶助理却已然是一条不落全记在脑子里了,今天在酒店翻了甄婕妤的牌子,明天在公寓里翻了李贵人的牌子,一桩桩一件件比宋飞澜自己记得都清楚,只不过嘴上不说,两人便相安无事这么过了大半年。

此时的宋飞澜却不知道这么多过往,他乖乖洗了碗,又卧倒回床上,过着没有寒暑假作业不用天天托着下巴等放学的幸福日子。

经过一夜的休整,陶源的平板电脑又能用了,宋飞澜盘腿坐在床上观察自己昨天晚上遗失的战果,竟然抽到了ssr的式神!他当即释放自己憋了一夜的洪荒之力,捶胸顿足兴奋地嚎叫起来。

陶源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想给他录下来,等宋总恢复记忆了播给全公司看。

宋飞澜嚎完还不算,又端着平板一瘸一拐跳下床凑到陶源身边,说:“陶大哥你快看!你快看!我抽到ssr级的式神卡了!”见陶源一脸的不以为然,他又赶紧补充:“这个特别难抽,真的特别难抽!”

陶源看着他跳脚,嘴边不自觉漾起笑意,点了点头,说:“天冷,别光着脚踩在地上。”

宋飞澜一个鲤鱼打挺蹿回床上,两只脚伸到床沿儿外面相互蹭了蹭算是搞完清洁,过了五十分钟,屏幕上嘎嘣又灭了……这回他有经验了,估计是陶源又给设得儿童锁,放下平板转过头来看陶助理,撒娇道:“陶大哥,平板又锁了。”

陶源两只眼睛从文件堆里抬起来,看了他一眼说:“起来活动活动吧,将近一个小时了。”

宋飞澜哀叹一声,趿拉上拖鞋从床上爬起来,拄着柺走到他身边,问:“陶大哥你在看什么文件啊?”

陶源有点摸清了宋飞澜的路数,如果想让他闭嘴,就必须得给他找点事儿干,否则大脑一旦放空就得说话,不说能憋死。陶助理一边在心里想着宋飞澜从十七岁到二十八岁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把这张嘚啵得的小嘴修炼得闭上,一边回答:“公司的文件,最近要投资做一部剧,正在筹备中。”

宋飞澜没骨头似的倚到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看了一会儿,看不懂,一张脸凑得越发靠前,陶源忍不住往后退了一点,说:“平板大概能用了,我设得休息时间是十五分钟。”

宋飞澜打了半天游戏,此时休息下来却觉得没意思了,瘸着腿绕过茶几走到沙发的另一头躺下,脑袋上翘起来一撮毛挨着陶源的大腿。他一心只想着十七岁梦里的女孩子,便没注意与别的大男人避嫌,况且同性恋婚姻在他二十岁那年才得到国家承认,自认为纯情少年的宋飞澜一点也没注意到二十七岁老助理的性向。

陶源抑制不住低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宋飞澜的目光,还收获到一个灿烂的笑容,老少年的发丝搔着他的裤料,尽管隔着织物,却仍有种被搔到痒处的敏感错觉。陶源不自觉翘起二郎腿,以此来拉开与宋飞澜脑袋的距离,问:“不玩儿游戏了吗?”

“玩儿着玩儿着就没意思了,我对什么东西都只有三分钟热度。”宋飞澜说。

倒是很有自知之明,陶源想了想,把手里另外一份已经审核过的文件递给他,说:“等你出院就得回公司,趁这个机会熟悉一下吧。”

“……”宋飞澜刚接过那沓纸就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陶源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平光镜下的眼神透着那么的严肃认真,宋总只好爬起来坐直了身体,用那条好腿垫在屁股底下,把文件搭在腿窝中间,一看就不是正经准备工作的样子。

陶源瞥了他一眼,唇角悄悄翘起个浅浅的弧度,心想,终于安生了。

宋总捧着文件看了不过一刻钟,腰背就塌下来了,打了五六个哈欠,仰着脖子靠到身后的沙发背上,一副我已经是个废人的架势。

陶源注意到旁边的动静,却没说话,装作什么都没发觉的样子,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宋飞澜懒洋洋靠着沙发发了一会儿呆,又侧过头去看陶源,预备着等他稍有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就帮他放松放松。然而陶助理不知是不是天生的工作机器,坐在那里竟然一动不动,两只眼睛直直盯着手里的文件,隔几分钟就翻一页,显然是全神贯注不被外物打扰。

宋飞澜皱着鼻子轻轻叹了口气,一会儿抠抠耳朵一会儿揉揉眼睛,总之是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他手里的文件半天也没翻过去一页。好不容易憋到陶助理抬腿换了个坐姿,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宋飞澜扔了手里的文件,直接扑到陶源身边,说:“陶大哥,你不累吗?我陪你聊聊天儿呗。”